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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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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23

李策弦微微點頭:“郢城,禁軍舊部,譚連中。定要趕在李建言前頭,奪得另一半虎符。”接著,他又從袖口拿出一封信:“蕭丞相的親筆,托你轉給蕭二公子。”

周作知接過信,又聽李策弦囑咐了幾句後,便策馬離去了。

“這家夥,還真是狂妄。”謝無崇從林中走出。“四爺真要與他合作?”

李策弦摩挲著頸間的玉石:“軍中向來重情重義,寧安後人自是比我這落魄王爺更為服眾。況他本就有意尋府,何必視友為敵。我行動不便,倒不如利用他,一同推倒李建安,也能給我省去不少麻煩。”

……

周作知快馬加鞭,趁著天明前趕了回去。蕭琰耀剛睡醒,推開門伸了個懶腰,一擡頭,遠遠望見那馬背上的男人,攜著風,不斷朝自己逼近。

看這架勢,是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
蕭琰耀被嚇的睡意全無。這家夥飆馬路子這麽野,是還沒醒酒吧!

剛睡醒的大腦還處於詩機狀態,眼見著那匹馬快要撞向自己,蕭琰耀竟有些反應不來,左右搖擺不定。

直至一簇疾風從身邊擦過,冷氣瞬時透過單衫,觸到皮膚。他一連打了幾個寒戰,罵罵咧咧的回頭嚷嚷:“你給馬灌酒了啊,差點沒給我撞飛!”

回到屋子,周作知褪下外袍,端起桌上的茶盞,一飲而盡。見蕭琰耀展著信,眉頭緊皺。周作知放下茶杯:“什麽事?”

蕭琰耀走到窗邊,手中的信紙透過光,未端逐漸顯出一行小字:“已時城西”

“就那些事。”蕭琰耀收起信紙,“我哥也太能嘮叨了,自己三十好幾了都沒說上媳婦,反倒來催我…”蕭琰耀用指節叩著木桌,正色道:“此次行動,你和師妹去郢城,我和我哥在城西匯合,暗中掩護你們,半月為期,塞南客棧見。”

……

郢城,歷史悠久,三面環水。恰逢雨季,陰雨連綿。

江霧騰開,水汽氤氳。木船在朦朧山水間搖蕩,緩緩前進。船尾拖著細汩,和著天地間雨落無寂的歸聲。

趙何挑開遮簾,潮氣撲面。細密的雨絲隨著風迎了過去,她撐開米色瓷紋紙傘,拎著裙擺,朝船頭快步走去。

霧乘著雨,如同一扇扇屏風,從江西次第翻過。船面上積了層薄水。她步履輕盈,所踏之處皆漾起層層水波。

遠處的男人仍立在船頭。

周作知頭帶蓑笠,手搖漿動,風吹掀衣。似是聽到身後的聲響,手中動作一頓,斜身目視。

蓑笠將他的視線壓的很低。周作知稍稍頷首,卻突然撞上那迎面而來的笑容。

女孩眉笑眼彎,碧衣拂動,纏於腰間的紗帶在空中波蕩,宛如江中起伏的波濤。

二人相默無言。

呼吸,似乎在此刻斷開。

心中溢出的酸澀卻在胸口流動。

為何如此?不敢還是不甘?

他垂下眸,瓷紋紙傘卻倏地的闖入他的視線。心頭驀然一緊,前胸接著便是一串劇烈的撞動。

搖漿的手滯在一旁,他垂眼望著女孩攬在他腰間的手,感受著背後腰間最真實的溫度。他喉間斥著澀氣,麻木著轉過身。

神智形散。

她仍未松手,站在原地虛環著他。趙何身子後仰,手中攥著他腰間的衣袍,擡起頭,笑吟吟地望著周作知。

雨水不斷順著帽檐下滑,他擡手揩去她眉目間的水珠。周作知睫毛輕顫,眼底泛著紅。

江風裹挾著乍來的春意,拂過那片荒蕪的心田。

她望向他的每一個眼神,下意識的每一個動作。有意也好,無心也罷,並無須多言。眼睛是騙不了人的。

他在意的,心底糾結、不敢邁出的那一步,她替他走了。

周作知擡手,順著輪廓,一路滑到趙何的鬢角,指尖留戀的摩挲。

他叩住她扯在自己腰間的手,彎下腰,向她貼近,蓑笠將她嚴嚴遮住。

“怎麽突然跑出來了”

趙何把臉埋進他的胸口,糯聲道:“想你。”

周作知呼吸一滯,她的這個舉動,雖然是在他意料之外的。他輕拍著她的脊背,聲音中不自覺帶著幾分喜悅,柔聲道:“沒了”

“有。”趙何擡起頭,“昨兒…是個誤會,其會我想說的是…”還不曾說完,周作知突然摘下蓑帽,連同著她垂著的手與傘一起抓住,舉過頭頂。

去掉蓑帽這個阻礙,他終於可以更進一步了。

江霧漸散,二人間的吐息卻愈發濃郁。

趙何瞇著眼,周作知密密麻麻的吻如同細雨般落下,最後,停留在她的唇邊。

“嗯,我也喜歡你。”

雨似乎更密了些,厚雲攏聚,將那點偷露出的稀薄日光再次掩住。

“我從不渴求日光,但我不能沒你。人世紛忙,我願拋棄所有,只身一人,赤手尋你。”說罷,周作知凝眸於唇,在趙何驚訝的神情中,含住了那唇瓣。

……

雨勢漸小,趙何撐著傘,蹲在船邊,望著被船槳激起的層層浪花,玩心大起,伸手去撈那團在水面上的泡沫。

可當手插進那水中時,刺骨的涼意便順著指尖傳至全身,激的趙何連忙抽手。

一旁的周作知見了,不由得笑出聲:“小傻蛋,餓了沒”

趙何對著手哈氣:“還可以,我帶了點幹糧,剛剛在路上墊了墊肚子。”

天色暗淡,周作知趁著天前,將小船停靠在岸邊。趙何坐在船沿,耳邊響起木柴在火中繚繞的劈啪聲。

趙何晃著腿,盯著遠處正在河邊叉魚的周作知發呆。看著手忙腳亂的傻大個,趙何樂的不行,時不時在一旁實況解說。

周作知又折騰了會兒,看著空空如也的竹筐,不禁陷入了沈思。

……

趙何將幹糧湊到他唇邊:“吃點吧。”

周作知歪頭靠著趙何的肩膀,這才不情願地張開了嘴,“你剛剛笑我……”

趙何的手抖了一下,聽著充滿委屈和撒嬌意味的話,脊間一陣刺寒。

是的沒錯,是撒嬌。

是周作知,是一個平日裏不茍言笑,一個連白眼就能把別人翻個半死的周作知!

趙何了好一會兒,才接受了書中大佬一副乖巧向她求安慰的這個事實。

趙何順順他的毛:“好啦,不笑你了,快吃吧。”

“嗯。”周作知乖乖張開嘴,又在她身上一連蹭了好幾下。

趙何瞧他這副乖巧模樣,與往日大不相同,於是便起了惹逗他的心思。

“師兄,你現在還生氣嗎?”正在蹭著她撒嬌的周作知身子一抖,他當然知道她話中的意思是什麽。

“沒……沒有。”本就是他誤會在先,哪還來的立場生氣,更何況是他自己鬧的別扭,又是她不計前嫌,主動破了他心頭的這層冰。

就這麽思前想後一番心裏沒由來的羞赧。

“師兄,你鬧別扭是因為那天我說的話嗎?”頭戴惡魔尖角的趙何並沒有打算放過弱小無助的周作知,反而加大了活力。

“我……”

“你該不會把自己代入進去了吧?”

“……”

有些事情心底裏明了,但是如果單拎出來講……

夜霧漸收,愈發皎潔的月光隨水波浮動,光影變幻。

周作知幹脆把頭埋進她的頸窩裏,趙何瞥著眼看他,話間是壓不住的笑意:“其實啊,師兄,那天我說的可不是你呢,是……”

周作知猛的抓住趙何的胳膊,聲音嚅啜:“我知道了……”

“ ?”趙何第一次瞧見如此憋屈脆弱,仿佛下一秒就會碎掉的周作知。不行了,她實在是憋不住了。於是,便放肆的笑出聲來。

趙何不笑還好,聽到她的笑聲,周作知一陣羞惱,對著她的耳垂便咬了上去。

趙何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激靈。“不許笑了……”周作知頰上發燙,有些氣急敗壞的咬著她那飽滿的耳垂。

最敏感的地帶被掠奪,趙何癢的咯咯笑。偏周作知還將她箍在自己懷裏,讓她動彈不得。

二人又鬧了會兒,便回了船內。周作知躺在船板上,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,他微微睜眼。

趙何正在脫衣服,然後一件件的往身下墊。

周作知瞇眼,喉中一陣幹澀,繼而合上眼,蹙眉偏頭:“脫衣服作甚”

趙何展平衣服上的褶皺,又伸手壓了壓,“我不習慣穿那麽多睡覺,那樣睡不著,而且船板太硬,也不舒服。”

周作知輕嘖,笑道:“嬌氣包。”他嘴上這麽說,卻開始解自己身上的披風,隨後鋪到她的身下。

趙何嘿嘿一笑,理所應當的接受了他的好意。

周作知有些無奈的看著她:“脫了衣服穿什麽,夜很冷的。”說著,又開始從自己身上扒。

趙何瞧他一副“不扒到底非好漢”的模樣,連忙起身,從角落坐拖出一個大包袱,“你先別急著脫,看著這是啥”

周作知手中動作一停,聞聲看去。包袱裏裝的,竟是一張……被子?

趙何一個沒兜住,許多瓶瓶罐罐和點心,劈裏啪啦的從裏面摔出來。

這丫頭……真當自己出來踏春游玩的啊。周作知吸了口氣,自我安慰著:孩子還小,不能批評,要多勉勵。

“嗯,不錯不錯,準備的非常齊全。”

“嘿嘿,必須的,有備無患!”趙何往下一躺,再鋪開被子。絕了,這和睡床有什麽區別!

“師兄,這個真的好舒服的,快來試試嘛,我讓一半地方給你。”

周作知彎眸,瞧著那包著被子滿地打滾的女孩,臉上盛著笑,褪下身上的幾件棉衣,“先起來,小嬌氣包。”

趙何聽後,不情願的坐起身,嘴裏嘟囔道:“嬌氣包怎麽你了?”

周作知把棉衣塞到她身下:“嬌氣點好啊,女孩子就該嬌氣點。”

趙何望著身上只剩下一件單薄白衫的周作知,抿唇輕哼:“還不都是你慣的…把衣服都脫了,不冷啊。”

趙何把周作知往自己身邊一拉,分給他一半被子,“怎麽樣,我說的沒錯吧,是不是超級舒服!”

周作知輕嗅著空氣中從女孩身上散發出的清香,瞇著眼,淡淡應聲。“師傅說的對,根本不用擔心你在外面吃虧受累。”他輕笑道:“你這丫頭機靈的很,苦了誰也不會苦了自己。”他頭一遭見外出辦事趕路,還自帶棉被的。

“嘿嘿,我這不是想著舟行路遠,天氣寒冷,床板又硬的很。所以我二話不說就去了你的臥房,把被子枕頭啥的都給裝了過來。”

“?”

“你再說一遍,去誰的臥房?”

“你的啊。”

“……”周作知合上眼,面如死水。他就想這丫頭平時這麽愛幹凈的一個人,怎麽可能把自己的被褥抱出來,放到外頭,任風吹塵撲,繞了一大圈,原來是在這兒等著他。

身邊的女孩突然往自己這兒蹭了蹭。

“師兄,從前你出任務時,一般都睡哪兒啊?”

周作知想了會兒,才啞著嗓子道:“哪兒都睡,有樹睡樹,沒樹隨便找個地方合合眼。”

趙何“啊”了一聲。

“怎麽了,有什麽問題嗎”

“沒…就是沒想到條件這麽艱苦。”

周作知啞笑:“那我下次裹張被子嘶…也成,這樣躺樹叉子上,也就沒那麽硌人了。”

趙何聽懂了他話中打趣自己的意思,也後知後覺的感到不好意思。是啊,誰家好人出來辦要緊事還帶張被子啊,她是去調查找虎符的,不是出來旅游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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